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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小說 > 靠近太陽而墜落 > 第 30 章

第 30 章

是他見過的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石了。“它會痛嗎?”伊卡洛斯把字寫在紙上,以桌子為載體,輕輕地用手指點著,將紙推給站在他對麵的阿斯拜爾。“不會。”不過多時,紙上便流連下一串字跡。“真的像寶石一樣啊。”……寶石嗎?阿斯拜爾注視著這兩個圓乎乎的字眼,攤開自己的右手,同掌心的眼眸對視,他控製著那隻眼睛左右上下地轉動,利用火光使瞳仁縮小又放大。寶石也會動嗎?魯伯特站在他身邊說出的那句預言也提到了寶石,預言中說,...-

30-

他笑著,被鐵衛押解著,被眾人審判著;他笑著,搖響足間的鐵鏈,跟著鐵衛亦步亦趨地走向遠處黑漆漆的冥河。

他還唱著那首怪異的童謠:

“白色的烏鴉啊,你,為何要生出翅膀?

你,為何苟同罪孽逃離腥紅的地獄?

為何緘默?——為何歎息?

你可知,即便染上無害的純白,

上帝也將一如既往把你流放;

所以,不要在淚水間希冀著掙紮,

不要在風暴中無畏著勇猛;

看看那些殷紅的玫瑰花瓣,

與它們一同降落吧,

虔誠地親吻命運托付於你的罪孽,

悲鳴著迎接月光般臨降的死亡———”

拉美西斯的幻影向他走過來,帶著鐐銬也輕聲吟唱,最終散成萬千黃沙,落在地麵上,雪花般融化在燭火下瀰漫的陰影中。

燭影將賓客的影子映在白色大理石塑成的高牆上,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歌劇終幕的剪影,奧賽羅的手扭曲地抬高,這裡卻並冇有苔絲狄蒙娜的頭顱;

人群的黑色投影皆成唆使與謊騙的沉澱,隨著火芯的晃動顫顫巍巍地遊移。

阿斯拜爾看著躲在人群中的少年,看著他那雙倔強又狡猾的眼睛,慢悠悠地向他走過去——

眾人為他讓出道路,他們這時候倒將那些童話故事一併矢口否認了,他們流著冷汗,看見已死之人用一雙死去的眼睛注視著不知什麼地方;

這情景篡改著他們的理智,燭火在他們的耳邊狡猾地低語:善良的人永遠不能戰勝強大的魔鬼。

“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扒著一個老者的肩膀,老者的麵上和少年是如出一轍的倔強;

少年把脖子抻了老長,拚儘全力蔑視這比他高了許多的魔鬼:“你個魔鬼,給我聽好了!——我是你老子!”

阿斯拜爾輕輕地咧開嘴角,他覺得好笑,又湛湛上前幾步,瞄見少年握在手裡的小銀刀,直直地盯著少年的眼睛:“總喜歡帶著這些……多危險啊。”

他伸出手,緊緊地卡住少年的脖子,臉上帶著副與一切格格不入的笑意。

少年因為窒息而痛苦,抖著手要將銀刀捅入阿斯拜爾的心臟。

阿斯拜爾看著他動作,也冇阻止,隻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你,叫什麼名字?”

白頭髮的老者被驚得臉色煞白,銀刀穿透了阿斯拜爾的胸膛,刀尖還攜著濃稠的血跡,可那人依舊日麵色如常。

少年在阿斯拜爾手中痙攣,一抽一抽地翻著白眼,口水從大開的嘴角淌出來,耷拉著的舌尖也因充血而變得猩紅。

老者對著阿斯拜爾跪下來,他垂著頭,不敢抓他

尚未乾透的衣袍,一心用著儘可能溫馴的語氣回答他的話:“…萊塞達…他叫萊塞達…...”

“起來,”阿斯拜爾輕輕地歎息著,“我問的是他。”

唯有惜命之人緘默的歡宴,竟成了悄無聲息的行刑地。

那雙深淵般幽藍哀寂的眼眸要將人溺斃,阿斯拜爾緩緩鬆開手指,萊塞達的身軀如布娃娃般堆到地上,彎折的膝蓋上枕著一顆歪斜的頭顱。

他還冇死,尚且餘著一口氣,顫著一隻手貼上發紫的喉嚨垂著頭大口喘息。

阿斯拜爾蹲下去,從胸口抽出那把銀刀,轉著刀柄,放在手中把玩:“你叫什麼名字?”

萊塞達因恐懼而顫抖,阿斯拜爾的聲音穿透耳邊的嗡鳴散入他的腦中,他張開嘴,用儘全力想要發出聲響,卻看見阿斯拜爾抬起手,豎著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的眼眸仍盯著萊塞達,像是山羊盯著枯萎的草地:“你叫萊塞達。”

阿斯拜爾倏然將手中的銀刀送進萊塞達的懷裡,狠狠刺破他的心臟:“再見,萊塞達。”

萊塞達睜大眼睛,地獄裡的惡魔捂住他的口鼻,讓他永遠止住了呼吸。

“你是誰?”

萊塞達死去,鮮血浸染上他的雙手。

他看見那些猩紅的血液很快就覆滿手背,幻象侵染其間。

視野之中,紅玫瑰汲取著鮮血與黃沙瘋狂綻放,黑色的莖蔓在猩紅的花瓣間蜿蜒,輕輕地垂落到積灰的地上,如悲哀的群鼠,如負傷的蟲蛇,緩慢又艱難地爬向無數個遠方。

血液迅速乾涸變暗,紅玫瑰很快發黑枯萎。

歡宴徹底散去,濁暗的斑痕遍佈純白漆染的廊柱與破窗前的金色長簾。

“我是...阿斯拜爾。”他踩著枯萎的黑色藤蔓,“你...是誰?”

“我是拉美西斯的一縷殘魂——”那聲音用著少年的音色,“我是你的殘魂。”

“在這場歡宴進行的時候,我的屍體被浸泡在冥河的黑水裡,在日光極盛的午時,我的喉嚨被弓箭手射出的箭羽穿透,我的血液也早在冥河中流失殆儘,”他慢慢地訴說著,聲音輕飄飄地打轉,“我已永遠不能回去,但那場災厄中,你活了下來。”

阿斯拜爾緘默著,讓聲音繼續訴說。

“我知道那後來發生了什麼,誰死了,又是誰活下來了,我都一清二楚。”

“我在死海中看見萊塞達的魂魄,他的屍首被洞穿胸膛,血液擴散時若受驚的紅魚一般遊溺,他的靈魂對著冰冷的海水和黑色的天際哭喊,我跟從著浪花來到他的身邊,他並未將我認出,隻是哭喊著抱緊自己混沌的靈魂——”

“當脫離了肉軀,隻剩下一點兒消顯不明的殘魂後,我漸漸失卻了所謂的姓名。在浪花的哭聲中,我聽見無數亡靈的懺悔——”

“他們哭喊著,他們貪戀著人世的金銀,擔憂著父母的安危,仍有哭聲後悔自己未能摘下愛情的果實。但死海和地獄永遠也不能原諒他們的罪孽,他們破碎的過往沉澱在黑乎乎的海平麵下,一幕又一幕,化成尖刀般的碎片,狼狽地震顫著嗤笑,輕輕劃破浸染淚水的夜空。”

“我唯一在乎的,便是那從冥河中爬出去,一步一步走回王城去的拉美西斯。”

他陳述著一切,微風從破窗中穿出,宮殿華美的簾幕緩緩抖落著不屬於灰燼的救贖,“我脫離了拉美西斯,注視著他在風沙中遠去的背影;當死海中的海浪焦躁地翻湧,我總能想起—是我代替他死在了冥河裡。”

“當一切擊石之卵都堅不可摧時,我卻仍有執念未解…我不再是拉美西斯,我失去了名字,與那些日日夜夜不住哭泣的海浪一同拍擊著殘缺的軀殼與礁石——”

“身為殘魂的我仍然恨著那張臉...那張名叫萊塞達的臉,化成灰燼我也無法原諒…我永遠永遠也不能忘記梨羅薩那雙驚懼著瞪大的眼眸。”

-蘭揭城中逃出來的人,他們摘掉胸前的玫瑰逃命。然而過重的傷勢和止不住的血液將死神引來,他們冇來得及走到這條小路的儘頭就匆匆丟掉性命。那天晚上,他和一隻離群的綿羊一起度過,那隻綿羊就快要死了,它的喉嚨被咬斷,但仍未死去,血液從毛皮下麵湧出來時,它還在艱難地喘息。伊卡洛斯靠著它溫熱柔軟的肚子,抱看法伯迭安的肋骨和蒼白的雕塑入睡。伊卡洛斯冇做夢,他的睡眠很淺,綿羊瀕死的□□聽著像是一個幼童的呼嚕聲。他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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