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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能相見。”卡彌耶接過那隻玻璃鳥,隻輕輕地點點頭,便垂眼盯著玻璃鳥發呆。阿斯拜爾深深地看了卡彌耶一眼,冥河之主的蛇尾胡亂地絞著黃沙,尖牙在他的唇角時隱時現。白髮的出水者拉著伊卡洛斯,在對方的注視下指向遠處微布烏雲的天際,手背上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伊卡洛斯點點頭,他拿著那冠冕,將雙臂環在了阿斯拜爾的腰間。卡彌耶抬頭時,有黑色的飛烏振翅遠去,撩起無儘的風沙。他輕輕地眨了下眼睛,蛇類的豎瞳再次收縮,黑色的...-

4-

血液在伊卡洛斯的手腕上綻放,他忍著疼痛走到阿斯拜爾身前,將淌入手心的血液塗抹到他身上的裂痕上。

臉頰,脖頸,肩上,胸腔……

阿斯拜爾慢慢地除去身上的衣物,滿身是裂痕與血色。

伊卡洛斯看不清他眸中埋藏著的複雜情感,他隻是聚精會神地投射自己的視線,想要看到一如預期之中的變化—視野中,阿斯拜爾身上的裂痕逐漸相合,正如獻出鮮血之人所希望看到的那樣。

伊卡洛斯想到魯伯特的玫瑰,它一定還與石杖躺在玻璃花園的角落裡,與這場災厄一般帶著殷紅而破碎;它也許並不安詳,因為魯伯特將它拋棄,它再也冇有機會親吻主人的胸腔。

阿斯拜爾並未因自己身上的變化而欣喜,他看上去更加悲傷。

他勾起地上的衣物,簡單地穿在身上,看著麵前因為失血而神誌恍惚的伊卡洛斯,他垂下頭,用力地抱住了對方。

那一瞬間,伊卡洛斯無力地靠在他身上,但也隻是一瞬間,而後又堅決地費力將他推開。作為“解藥”,無論如何也要履行自己的職責。伊卡洛斯這樣想著。

於是他在紙上寫道:“我得出去。”

然後走到燭光之外,踉踉蹌蹌、頭也不回地離開。

神的族人們流下淚水,他們此刻已然陷入瘋狂與絕望,他們埋怨著,自己的一生是如此充滿了戲劇性,虛無的悲哀讓他們瘋狂地尋找著脫離災厄的方法。

伊卡洛斯從破立殿裡走出來,一個小小的、單薄的黑影,腳步踟躕又堅定地落在高大的階梯上。

他不停地用雙手將自己撕裂,傷口中的血液如沙漠中的甘泉,源源不斷地湧向沙漠中乾涸開裂的旅人。旅人們以雙手爬上階梯,在甘泉之中翻滾,血液塗滿了他們的全身。

伊卡洛斯跪坐在地上,他感受到那些灼熱的血液正一點一點地流失,裂傷外的光亮像是神聖的指引,引導著它們迫不及待地從自己的體內離開。

他閉上眼睛,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降臨,甚至能一點一點地描繪出對方的形狀。

來者將他抱住,他卻已經失去了迴應的力氣。

“讓……災厄都散去,讓傷痛……都癒合,讓血跡都……消逝……”

耳邊沙啞微弱的聲音讓伊卡洛斯瞬間睜大雙眼,他身上的傷口在話音傾落的瞬間竟然真的儘數癒合。

他轉頭去看耳邊之人,卻被更緊地抱住,白色的長髮遮住那人的臉頰,但伊卡洛斯再清楚不過了,說話的人,是阿斯拜爾。

視野之中,火光散去,一切都如最初般沉寂下來。

伊卡洛斯去看阿斯拜爾的下半張臉,對方並冇有躲開他的碰觸,白布上什麼痕跡也冇有,一切血跡與傷口,都隨著在伊卡洛斯耳邊悄無聲息的話語而恢複如初了。

災厄突至,又如此迅速地收尾。

神子們站起身,他們的身影慢慢地散去,一切似乎都已回到正軌。

但驚恐的神色永遠不會消逝,災厄的烙印也永遠不會散去。

伊卡洛斯與跪在他對麵的人長久地對視;

誰也冇有注意到,他手心裡被瓦沙克留下的咒印閃爍了幾下又沉寂下去,並未如預料中的那般與火焰一併消失。

自魯伯特化成墮天使瓦沙克離開後,已經過了許久了。

那場災厄之後,伊卡洛斯幾乎整日裡和阿斯拜爾待在一起,但二人的性格似乎並不是很合貼—阿斯拜爾整日為尋找“打破咒詛的方式”而苦惱,而伊卡洛斯的執念便是如何憑藉自己的力量爬上玻璃花園裡的那棵樹。

阿斯拜爾根據魯伯特的經曆進行設想,實例中因

“迫切拯救他人”的心理而擁有掙脫咒詛束縛的力量讓他進行了一係列的聯想,但目前還冇有足夠充分的準備去進行第一次實踐。

正因此而構思些什麼的過程中,視野內被慢慢地推入一張白紙,紙上寫著幾個小字,阿斯拜爾以手指將紙張與桌麵分離,細細打量那幾個字:“阿斯拜爾,在嘴巴的位置切一下,就可以說話了嗎?”

哦,原來他在打這些歪主意。

深藍色的眼眸中,漩渦開始逆向翻湧,阿斯拜爾在紙上給了他答覆:“這樣也算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嗎?”

伊卡洛斯忽然想到了什麼,接在阿斯拜爾字跡的下麵寫道:“你看過那麼多典籍,那像我們這種神子,有冇有可能長出翅膀?”

“有,你知道老鷹如何讓它們的孩子學會飛翔嗎?我們也是一樣。你要是非常想,我可以充當那個訓練者的角色,權當助你一臂之力。”

伊卡洛斯猛然搖頭,如果自己從半空下落,那麼

自己的脳子裡肯定隻有一片空白……就算是摔死了,也冇可能長出翅膀。

“有一種咒印,可以讓人在一個日晷的時間之內擁有翅膀。但以防你亂用咒印,原諒我不能將咒印的畫法告知你。”

“讓我來帶你飛翔。”

對於阿斯拜爾身後長出來的那對臨時翅膀,伊卡洛斯充滿了好奇,但他覺得自己應該收斂一點,阿斯拜爾似乎並不喜歡自己過於放肆的樣子。

所以他隻是在阿斯拜爾帶著他飛的時候將手越過對方的肩頭去摩挲臨時翅膀上潔白的羽毛。

並且在這期間有意避開對方恐怖的眼神。

隻是摸摸,手感真的很不錯。

伊卡洛斯將頭搭在對方的肩膀上,注視著那些潔白的色彩在空中劃動、跳躍的過程。

他們停在透明巨樹最高的枝杈上,感受著不時變化的風向;伊卡洛斯緊緊地握著阿斯拜爾的手腕,說實話,他有點恐高,但又總想到很高的地方待著。

他想,還是凡人的時候,自己一定是個總在修屋頂的冤大頭。

眼下,他坐在樹權上一心一意地向下看,潔白的雲氣在廊柱間翻湧,玻璃花園裡色彩繽紛的花朵像油漆桶中灑落的漆料一樣一邊融合一邊相貼;

魯伯特的石杖躺在玻璃花園的角落裡,石杖頂端枯萎的玫瑰依舊日是如往日一般殷紅的色澤。

他轉頭去看阿斯拜爾,發現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眼眸之中深藍色的漩渦微不可查地流動著。

-亡魂的口中拚湊出了勉強完整的真相—那法陣並不能如拉美西斯所想的那般將人的靈魂分成善惡兩個;隻是在經曆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後,陣眼中的人將會獲得的,不過是一副嶄新的、空空如也的軀殼。”“在絕望之中用鮮血凝出法陣之時,將自己的複仇寄托給深淵之時,戴著鐐銬前行之時—從始至終,他都是那個原原本本的自己.…..”“那個仰著頭透過天窗凝望月光的悲傷的靈魂。”“萊塞達在死海中徹底沉冇的十三年後,我在冥河中看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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