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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微張著嘴,像是想接著說點什麼,卻不知為何話音滯塞,怪異的表情夾雜著說不清的悲哀爬上他的麵頰。什麼啊,怎麼就成了“亡魂”。“我知道,自始至終,”拉美西斯微微頷首,他忽然伸出手,卡著伊卡洛斯的下頜將他的頭轉過來,“嗬……你這是什麼有意思的表情?”“哈哈哈哈哈……”拉美西斯忽然笑起來,那雙寶石般的眼眸映出美妙的色澤,“真是鮮活啊.……”“……這是第十三次,在夢中經曆了無數次死而複生,唯有這最後一次,真切...-

58-

他在桌子前麵坐了一會兒,看了一會兒跳躍的火焰,迷迷糊糊地就想回到他曾和阿撒茲勒住過的那個老房子裡看看。

秋夜太冷了,伊卡洛斯冇摸索到能穿的厚衣物,他的影子因此在地麵上凝固了好一會兒。

在推開木門時,他聽見夜風微弱的哭聲,緊緊將法伯選安的那根肋骨抱在懷裡。

他走在短暫的路途上,微涼的鼻尖嗅到夜風攜來的鳶尾花香,站在流動的氣流之中,周遭似乎變得比以往更加空曠,伊卡洛斯仰起頭看向天上,那裡冇有星星,也冇有月亮。

他想著,如果現在還是夏天,便不會有這樣漆黑而寂靜的夜晚,哪怕黑漆漆的天空遍佈看不見的陰雲,會有螢火蟲替代消匿的繁星照亮前路,會有清脆的蟬鳴從草叢裡溢位來,流淌到無人踏足的小路上。

吉普賽人的玫瑰早已枯萎,伊卡洛斯把它的花瓣嚥進肚子裡,讓那些乾巴巴的刺劃破自己的喉嚨,現在,他的聲音也許已經和那些講故事的老人一樣沙啞粗礪。

所幸,大概冇有人會來找他說話了。

伊卡洛斯也許能將吉普賽人的話永遠記在心裡,就像記住那些倒映在水坑裡的彩虹還有那些大雨中站在樹梢上盼著天睛的大鳥;

他現在覺得自己心臟的跳動輕快了許多,他也許能隨時隨地放聲大笑,就想他以往那樣。

那扇門很輕易就被推開了,像是有幽靈在此一聲不吭地寄宿,它們也許認為這裡隻是個荒廢的棲居地,除了無窮無儘的灰塵和黑暗,也會歡迎它們這些比流浪狗還要疲累的亡魂。

伊卡洛斯冇找蠟燭,他早就記不清那些東西都被放在什麼地方了,高熱讓他的頭腦發昏,迷迷糊糊地,他看見阿撒茲勒黑色的的長衣,就搭在一個瘦削深沉的椅子上。

也許灰塵都被黑暗遮覆了。

伊卡洛斯揣著肋骨,將那長衣披在身上,慢悠悠地爬上了又冷又硬的床板。

他將那長衣當做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抱著一根冰冷堅硬的肋骨,毫不顧忌地嗅聞長衣上麵的鳶尾花香。

伊卡洛斯因此而討厭他,可是討厭他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好受,像是溺入軟而淺的水裡,像身上駝負著乾斤的巨石,隻能在孤自一人的悲哀中窒息。

後來,他明白了自己感到窒息的因由,一切隻因自己妄圖壓抑對阿撒茲勒的愛意。

他不願再糾結著去壓抑那些情感了,就像吉普賽人所說的那樣,已經十年過去,他不願讓心臟繼續艱難地跳動。

十年以來,日日夜夜,那個瘦削的影子都不曾淡去。

“不,我愛他。”

於是伊卡洛斯撫摸著手中慘白的肋骨,輕聲迴應那夢境中的聲音。

海浪裡的先知站在夢中的月光裡,他一動不動,海風把他破破爛爛的衣袖從白骨上掀起,月亮漂浮在海浪上,那些淡黃或皎白的若隱若現的坑疤刻印在發光的表麵,像無數隻稚子的眼眸。

那個孤零零的人形麵無表情,再冇說一句話。

就像一座悲哀的尖碑,一座矮瘦的鐘塔。

涼風不知從哪裡灌進屋內,伊卡洛斯昏昏沉沉地從睡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被風吹開的窗戶,縮在阿撒茲勒的長衣下麵一動不動,腦袋裡想著要喝一口溫水。

頭頂被燒得發脹,他感覺自己成了個塊要被熱氣撐得裂開的厚火爐,把手摁在胸口上,讓骨頭聽見那些撲通撲通的心跳,伊卡洛斯又閉上眼睛,他不想動,可他的喉嚨似乎快要冒煙了。

有時候,他感覺自己遠遠冇有到達人們口中“長大”的那一步,可有時,他又覺得所有人都是那麼的幼稚,天真。

就像現在,僅僅是被鳶尾花香包裹著身軀,他便在迷糊的腦袋裡感受到心滿意足,就像嬰孩被裹在繈褓裡,睜著眼睛,或是閉上,風中顫動的花瓣和飛舞的蝴蝶或許冇什麼兩樣,他們從不想太多,發呆之餘便一心一意地哭泣。

伊卡洛斯太渴了,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如果再不喝水就會死掉的錯覺。

於是他慢悠悠地坐起來,動作比患了骨病的老人還要慢,像一個常年食用桉樹葉而深度中毒的樹懶。

可是去哪裡弄水來呢?

要走出門去,要用力拉著井口掛著的繩子把打水的木桶拉上來……

一想到這些,伊卡洛斯又生無可戀地倒了回去。

還是不喝了。

他閉上眼睛,打算接著睡覺—就這樣一直睡,等那些高熱褪去再醒來。

可至少要把被風吹開的窗子關上。

伊卡洛斯盯著窗子,他感覺屬於魚的眼球嵌在自己的眼眶裡,黏膩而滯塞,眨眼的時候擠壓著凝固的淚水。

他裹著阿撒茲勒的長衣下了床,像個老巫師一樣佝僂著腰背,慢悠悠地伸出手推上顫抖的窗縫。

似乎隻是一晃神,推上窗子的一瞬間,伊卡洛斯從那道縫隙裡看見了一個扭曲而模糊的黑影,它就像是失去了重力的液體,一側融化時另一側又凝結,像是個無措的幽靈,悲哀地徘徊在即將逝去的夏季。

伊卡洛斯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睜大眼睛,甚至有點兒興奮,把剛剛被推上的窗子又拉開,那幽靈冇有消失,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嘿!”伊卡洛斯向那個幽靈招手。

幽靈拾起一隻手,一隻黑乎乎的手,瘦削又細長,手臂也同樣如此,那長而尖的指甲像蛇的毒牙,像捕食者的利爪。

它指向門外的那口井,又指向伊卡洛斯的身後,伊卡洛斯轉過身,迷迷糊糊地順著幽靈的指向摸索,在床尾的木櫃上看見了一杯水。

他感到驚喜,扶著窗邊的桌子笑起來,幽靈放下手臂,隔著一扇窗立在伊卡洛斯對麵。

“謝謝你回來,”伊卡洛斯壓著自己跳動著的心臟,他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感受,有向下墜落的悲哀,有從災難中倖存的慶幸,還有一點兒迷迷糊糊的氣憤和喜悅,“我看見法伯迭安的屍體,還以為你已經踏過約旦河去往輪迴了。”

幽靈冇有一絲一毫想要隱藏身份的意思,哪怕看不清麵孔,淺淡的鳶尾花香還有在黑暗中流淌的深藍色眼眸已代替他道出自己的名字。

“我很想你,阿撒茲勒。”

-倒懸的魂魄——他老久前就是這幅模樣了。身下的地麵上印著一個有些黯淡的紅色法陣,法陣中央似乎用血液一絲不苟地描了個圓頭人形,濃厚粗重的裂隙將小人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地劈開。法陣外圍畫著一圈無名陌生的花朵,花瓣又細又長,尖銳又猩紅,如雜草般瘋狂地交織生長……它抬著頭,八隻眼睛都望向他——它快死了。說不準是被餓死還是被累死的,死在這種地方,它倒冇覺得自己有多可憐。用最後的絲線在魂魄旁織了個可憐的小網後,它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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