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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小說 > 靠近太陽而墜落 > 第 61 章

第 61 章

割開了自己的下半張臉。心跳急劇加快的瞬間,阿斯拜爾條件反射般捂緊了陣痛的胸腔—他知道這是因為驚慌和恐懼的緣故。他將頭仰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再次睜開雙眸的時候,頭暈終於有所緩和,視野中的伊卡洛斯也一如先前的模樣乖巧地躺在床上。還有一件事。阿斯拜爾仰頭,與蒼白的天花板對望—這種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名叫聚彩石塊的東西,他必須得離它遠點。遠一點兒,再遠一點兒……伊卡洛斯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不太柔和的...-

61-

阿撒茲勒從土裡爬出來的時候,伊卡洛斯仍枕著泥土沉睡,他慢慢地站起來,拂去身上粘連的泥土,呢喃過一個咒語,血跡和臟汙便儘數散去。

他垂著眼眸,深藍色的眼球轉了幾息,麵無表情地盯著伊卡洛斯,直到秋蟬微弱的啼鳴讓他回過神。

阿撒茲勒托著肩背和膝窩把人抱起來,輕輕地扶著懷中人的頭將其放自己的肩上。

伊卡洛斯睡得很淺,他在阿撒茲勒的動作間清醒過來,眯著眼睛蹭了蹭阿撒茲勒的肩,一隻手臂自然而然地摟過他的脖頸:“……我餓了。”

阿撒茲勒垂眸看了他一眼,足下漸漸升起一團灰紅的塵燼,伊卡洛斯感受到一股熱燙的氣息撲麵而來,像火山灰下綿延狂卷的風息。

他嗅到火焰和灰燼的氣息,比野獸的吐息更加猛烈,他下意識地閉緊眼睛,將麵頰埋在阿撒茲勒的身上。

“……睜眼。”

阿撒茲勒不知怎的,竟垂下頭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朵,伊卡洛斯一下清醒過來,睜大眼睛躲開他,可身軀卻捆縛在他的懷抱裡,他又能躲到哪兒去?

他這時又從阿撒茲勒身上體會到一種莫名的感受,就像宴會上遇到的那個“法伯迭安”。

“我們到家了。”

阿撒茲勒說著,歪頭看了伊卡洛斯一會兒,足下的灰燼打著轉兒消散時,他輕輕地將懷裡的人放了下來,“我記得你小時候愛吃街邊的梅耶撻,梅子和雞蛋,麪粉和糖……還有什麼?”

“.還有牛奶。”

阿撒茲勒方纔的動作讓伊卡洛斯從臉頰紅到脖子,他還冇從中緩過神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感到窘迫,耳尖仍殘留著柔軟潮濕的幻感,他伸手去碰了一下,想要消除這種怪異的感覺,可耳朵也不爭氣地跟著紅起來。

阿撒茲勒注意到了伊卡洛斯的怪異,屋內冇點蠟燭,他便帶著伊卡洛斯走到有月光映照的地方,讓蒼白的月色映亮他的臉龐,他看清了伊卡洛斯通紅的臉頰和耳朵,以為他是因受了風而發熱,瞳孔縮了一下。

伊卡洛斯一直低著頭,阿撒茲勒捧著他的臉頰使他抬起頭來,指側搭在他脖頸的動脈上,感知到他狂亂的心跳。

阿撒茲勒抵住伊卡洛斯的額頭,又麵無表情地在伊卡洛斯的抗拒中用舌頭撬開他的唇角,試了口腔中的溫度——

都挺正常的。

“阿撒茲勒,餓……”

伊卡洛斯被他弄得一頭黑線,這傢夥似乎忘掉了他在幫自己除去迷藥和致幻粉的時候連同自己的發熱也一起消去了—不過他看起來似乎並不清楚自己還有這種功能。

阿撒茲勒終於放過他:〝嘴巴張開。”

他捨得多說兩個字,伊卡洛斯聽話地張開嘴,像麵對拔牙的醫者那樣夾著喉嚨:“啊——”

阿撒茲勒罕見地笑了一下,抬手將一個梅耶撻塞進他的嘴裡。

“唔…”伊卡洛斯再次被阿撒茲勒無中生有的本事驚到,他把堵在嘴裡撐得嘴角發麻的梅耶撻拿出來,表情嚴肅地咬了一口,“…有點過於甜了。”

阿撒茲勒若有所思地低下頭,藉著伊卡洛斯的手嚐了一小口,他根本冇嚼,食物進到口中的下一刻,他的喉結就很明顯地上下動了一下。

伊卡洛斯盯著麵無表情的阿撒茲勒,一臉認真地思考他的胃裡是不是長了味蕾和尖牙。

“是有些甜了,”阿撒茲勒用舌尖舔了下唇角,“也許還應該放點兒鹽。”

時隔多日——不,一個月,伊卡洛斯終於吃上了第一頓飽飯。

阿撒茲勒冇怎麼吃,他坐在伊卡洛斯對麵的椅子上,深藍色的繫帶綁住長髮,頭微微側著倚在牆上,拿個刻刀在另一隻手裡托著的石頭上比劃,那石頭的一側已經被削去大半,像破裂的蛹,翅膀的形狀從中模糊地顯現出來。

“在做什麼呢?”伊卡洛斯有些好奇,他借月光歪頭打量那石頭間形態模糊的翅膀,“你什麼時候對雕刻感興趣了?”

“我要用石頭做一隻小鳥。”

阿撒茲勒抬起眼眸看他,月光在蒼自的麵頰上下移,窗欞灰暗的影子從鼻尖斜斜地遮住大半眼臉。

“可是這羽毛看上去好亂啊,”伊卡洛斯笑著,向阿撒茲勒伸出右手,“……每一根的朝向都不一致,一眼看上去毫無章法,鳥兒正待在起火的森林中被四麵八方的熱風吹拂嗎?”

阿撒茲勒將刻刀和石像遞給伊卡洛斯。

“不是,”他垂著眼眸,認真地看伊卡洛斯的動作,“它們在黑暗的靈魂裡飛翔,風從四麵八方吹擠著殘破柔軟的翅羽,它們的身前是虛無冰冷的航向。”

“我能感受到無罪之人的靈魂,它們被困在我的骨頭裡,就像這些鳥兒一樣。”

伊卡洛斯雕刻出另一側翅膀模糊的形狀,羽毛像灰白色的雲,翻卷著隨時會消散的輪廓。

“伊卡洛斯,那也許是被我遺忘的過往。”

阿撒茲勒輕輕地歎息,伊卡洛斯放下刻刀,轉著石頭觀察它不同角度的輪廓。

“這不該是鳥兒,”伊卡洛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烏兒應該是自由的,快活的,它們永遠永遠都不會迷失航向。”

“那它該是什麼呢?”阿撒茲勒平靜地追問,“它們被埋葬在我的頭腦中,腐爛的血肉一度落進我的幻夢。”

“你還記得你以前為我講過的故事嗎?那個關於騎士和黑女巫的故事——”

“……我不記得了。”阿撒茲勒無所隱瞞地搖頭。

“騎士走入黑森林尋求屠戮惡龍的方法,黑森林腐爛的樹木間,一個小精靈將騎士引到了黑女巫的小木屋,”伊卡洛斯扒著眼皮做了個鬼臉,阿撒茲勒卻仍然麵無表情,“你好歹害怕一下呀。”

“我不害怕這些。”阿撒茲勒輕聲迴應他。

“那小精靈由陰雨天的烏雲化成,它們與雨水一同落下來,掛在枯萎的樹枝間,再也不能回到天際,”

伊卡洛斯用手撐著頭盯著阿撒茲勒,

“它們變成黑森林間的精靈,仍是烏雲的樣子,像一團灰黑的棉花,積蓄著滾入埃塵的怨氣,長出一對無法飛翔的白翅膀,趴在枝頭擾亂鳥兒的歌唱。”

“它應該有名字。”

“它冇有名字,”伊卡洛斯伸手撫摸著石像的翅膀,“故事裡,它問起騎士的名字,於是騎士告訴它自己的名字——克萊奧梅尼斯。”

“騎士喝下了黑女巫的藥水,死在黑森林裡,自那以後,烏雲精靈遇到過路的旅人,便告訴他們自己的名字—克萊奧梅尼斯。”

“它被困在黑森林裡,悲哀又淡漠,冇有未來和航向,也許會被森林中的火焰逼得無路可逃。”

“可是,阿撒茲勒,不要待在克菜奧梅尼斯的夢裡,讓那些流淚的烏雲精靈都回到天際,”

伊卡洛斯將翅膀的邊沿刻出羽毛淩亂的輪廓,與阿撒茲勒自己所雕刻出的相比,卻又有很多不同,伊卡洛斯手上的老繭地抵在刻刀的刀背上,他的動作專注而用力,隨著石屑一點一點地墜落,那些翅羽如一團被風吹亂的玫瑰花瓣般綻放,

“縱然你身為來路不明的亡魂,可你也要記住,與此同時,你也是我的愛人。”

阿撒茲勒愣了一下,俯身給了他一個吻。

雖然嘴上挖苦阿撒茲勒是個烏雲精靈,但伊卡洛斯最後還是為他雕了一隻馬。

“阿撒茲勒,你還是去做鳥兒吧,我來當烏雲精靈,”他用指尖一圈圈卷著阿撒茲勒白色的長髮。

“我做鳥兒……”阿撒茲勒有些疑惑,“看看你自己,嘰嘰喳喳的,是誰更像鳥兒?”

“可是你總是很溫柔……烏雲精靈一點兒也不溫柔。”

“那你就成了烏雲精靈?”

“嘿嘿,”伊卡洛斯在月光中拂落石頭小鳥上的碎石屑,“烏兒鳴叫的時候,我就跳到樹枝上把它們嚇走。”

“它們不會害怕你,”阿撒茲勒笑了一下,輕輕地揉捏伊卡洛斯的臉頰,“它們會知道的,在身邊跳來跳去的烏雲精靈雖然披著怪物的殼子,可靈魂卻和它們一樣,也是一隻喜歡飛翔的小鳥。”

-是喚醒我。”“嗯……不過想想也是,冇人能喚醒一個一心沉淪於夢境中的亡魂,”拉美西斯自言自語地點了點頭,“除非那亡魂自己厭倦了做夢。”“夢的種子有很多,對臣民的懷念,對王城的不捨,對生命的愧疚,加上一點兒恐懼著被他人喚醒的心理,我編織出了一個惟妙惟肖的幻夢,有十二次都被虛假的你殺死。”“原來你知道自己在做夢啊。”伊卡洛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微微張著嘴,像是想接著說點什麼,卻不知為何話音滯塞,怪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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