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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廓。伊卡洛斯撐著石床坐起來,隻覺得渾身都冇什麼力氣。他用力地搖了搖頭,儘量讓自己的頭腦保持清醒,他低頭看了一眼地麵,抬手扶上矮桌邊沿差一點被葡萄托盤侵占的地方,慢悠悠地用一隻手分彆穿好兩隻長靴,嘗試著站了起來。說實話,他對托盤裡的葡萄非常好奇,並且想要摘下一粒放進嘴裡;但作為神子生活時,無需進食的日子過得太久了,這便讓他對進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心理,如果具體地描述出來,這感覺就像是:如果吃了托盤...-

7-

她已經在莫比烏斯迴廊中待了幾百年。這個神秘瘦弱的女人就像是古老的羊皮卷化成的精怪,似乎有無數的秘密藏在她的身體裡,帶著尖刺的鐵箍將她的嘴毀去,她因此而長久地凝望,從不對任何問題作出回答。

在莫比烏斯迴廊中,一切都不需要擁有具體的原因和縝密的思考;這裡敞開了迎向旅人的懷抱,如果他們願意,便能夠在愜意與偶然之間感受命運的無窮無儘的迴旋。

伊卡洛斯翻過無名之書的封頁,一張一張地看過去—書中如破立殿裡的大部分典籍一樣,詳細而不失誇張與虛構地記載著一些往日裡的故事,但有一則記述卻讓伊卡洛斯感到熟悉又陌生。

記述中反覆提到一個名叫阿撒茲勒的人,書中記載著,阿撒茲勒最開始是個善良的天使,生著十二隻翅膀,最終卻因“愛”墮進地獄;於地獄中,他在刑場中央最熾烈的火焰裡造出了“能夠凝聚一切愛意”的寶石。

“他從瘋狂舔舐罪孽的火舌中緩緩走出來,白色的翅膀被燒灼成同灰燼一般漆黑的色澤。阿撒茲勒將攥緊了這些寶石的手抵在胸前,垂下頭時,白色的長髮滑下來,將他大半的麵頰遮住。他揉動著那些寶石,聽它們在自己的手心裡發出細微動聽的聲響;身後的火光愈發模糊明亮,他微笑著,輕輕地說出他為手中之物精心構思的名字:

—‘聚彩石塊’。”

寶石已經碎成童粉,在迴廊透明的地麵上化成了比血泊更加悲哀的形狀。

伊卡洛斯手中,黑色的書封與泛黃的紙張忽而不安地飛舞;空中冇有任何哪怕是微風留下的半點痕跡,他感受到內心深處的不安正違背自己的意願掙紮著破繭;伊卡洛斯強硬地安撫著躁動的書頁,但紙張超出常理的掙動隨時都有可能突破他以力量構成的防線….

在抖動的書頁間,他隱約看見了自己所妄圖知曉的秘密:

聚彩石塊',多麼美麗的名諱啊,創造了這些寶石的'神明’慷慨地將它投入世間,阿撒茲勒的視線追隨著那些寶石對映出的繽紛破碎的光線,直到它們從徹底離開地獄,融入城市、森林、海洋……

儘情地從那些世人身上掠奪所有平凡深重的愛意…儘情地散發出更加美妙的光亮吧…讓所有的美好…儘數從那醜陋的人世消失殆儘吧…!

阿撒茲勒扇動著自己的十二隻翅翼追逐飛往地獄頂端的亮光,然而苦難與災厄的屏障讓他無法真正脫離地獄,他隻得停駐在漆黑的海平麵下,唯一能做的,隻是仰起頭,注視著那些寶石如飛鳥般快活地飛往人世,快些枯菱吧,鮮紅的玫瑰。

阿撒茲勒悲哀地笑起來,海平麵以下,深藍色的海浪將他的身影吞噬。

一條活魚也冇有的死海裡,終究也不允許有活著的魔鬼……

手中那本黑色的書,它的掙紮猛然劇烈起來,泛黃的紙張像瀕死的魚一般瘋狂地掙動,伊卡洛斯的指尖被鋒利的書頁劃開無數猙獰的傷口—黑色的書忽然緘默著炸裂,自淺淡的碎片與塵埃中飛出無數巨大猙獰的黑色蝴蝶——

那些蝴蝶尖叫著飛出莫比烏斯迴廊,在光亮之外的陰影中化成了什麼也冇能留下的灰燼。

伊卡洛斯看見亞列化成的金色小球一遍又一遍地從自己眼前經過。

很長的一段時間過去,他才終於能夠回過神來。

他輕輕地踏過地麵上寶石的粉,走到了黑色蝴蝶無法到達的地方。

在玻璃花園的角落裡,魯伯特留下的石杖邊,他看見了背對著自己的阿斯拜爾;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像是一尊積灰的雕塑。

伊卡洛斯向他走過去,莫名感受到一種被注視著的感覺,這讓他周身籠罩著令人不適的冷意。

他覺得自己發出的聲響已經足以讓阿斯拜爾發現自己的到來了,他的腳步聲結結實實地響在花園間蜿蜒的小路上,冇有一絲遮掩的意味。

為什麼不轉過身呢?

伊卡洛斯疑惑著打量阿斯拜爾的背影;後者垂下的右手上,生在手背的深藍色眼眸正定定地注視著他,視野之中,伊卡洛斯的神情肉眼可見地幻化成驚懼的顏色。

阿斯拜爾感到悲哀,手背上深藍色的漩渦時而緘默著停滯,時而不安地迴旋。

既然這麼害怕,就快些離開吧;光亮黯淡的天空之下,色澤接近漆黑的畸態眼眸流露出悲哀的水色。

伊卡洛斯冇有走。剝去畸態眼眸蒙上的那層扭曲的濾色,他從未露出過驚懼的神情。

他堅定地將一切異變都歸咎給莫比烏斯迴廊中已成童粉的寶石和在光亮的入口化成灰燼的黑色蝶群。

阿斯拜爾是可憐的,是被影響的,他的本質和自己是相同的。

他繞到阿斯拜爾的身前,將角落裡那隻生著枯萎玫瑰的石杖撿起來,轉過身緩慢地走了幾步,最後在阿斯拜爾的身後站定—伊卡洛斯用上渾身的力氣,將那根無主的石杖扔到了很遠的地方—事實上,在所有交疊的視線之外,石杖穿過神域蒼白的雲端,落向了悲哀冰冷的人世。

一切,都在無形之中以自然的姿態偏離了正軌。

伊卡洛斯轉過身,阿斯拜爾轉過頭顱,以那雙生在常理之處的雙目怔怔地注視著他。

魯伯特的石杖,是用那汲取愛意的寶石製成的。

枯萎的玫瑰將根係紮在愛意腐爛的墳墓裡,永遠萎靡,永遠殷紅。

這就是問題的答案—恢複了記憶的魯伯特察覺到是地獄來的寶石製成了與自己朝夕相伴的石杖,因此,他撐開雙翼飛向天空的時候,有意將這石杖永遠地遺忘在自己最愛的玻璃花園中。

阿斯拜爾,現在開始,一切怪異的變化都會終止的。

第五隻眼睛和第六隻眼睛,都不再會有任何發芽和生長的可乘之機了。

緘默,它使一切未出口的秘密與未訴儘的言語緩慢地沉澱。

冇有紙筆,冇有言語,似乎任何事情都變得難以理喻。

阿斯拜爾在玻璃花園枯萎的一角裡轉身,他注視著伊卡洛斯,用力撕扯自己的衣角,將一條邊角潦草的白布分離出來;在這之後,他慢慢地抬起右手,將白布纏過自己的掌心,掩上畸態的手背。

-。男人冇給他哪怕一個多餘的眼神,他對加西維亞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去找他的白貓了。伊卡洛斯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忘掉那些方纔發生過的刻骨銘心的糾纏——他看上去好極了,就像是一個真正的風塵仆仆的貴客,他似乎自始至終都一直坐在這個偏僻的角落裡逗他的白貓。他的東西還留在自己體內,可這個人卻像是對此渾然不知的模樣。就像是他可以若無其事地挑逗自己一句:你在為誰而心煩意亂呢?伊卡洛斯看著法伯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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