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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不會消逝,災厄的烙印也永遠不會散去。伊卡洛斯與跪在他對麵的人長久地對視;誰也冇有注意到,他手心裡被瓦沙克留下的咒印閃爍了幾下又沉寂下去,並未如預料中的那般與火焰一併消失。自魯伯特化成墮天使瓦沙克離開後,已經過了許久了。那場災厄之後,伊卡洛斯幾乎整日裡和阿斯拜爾待在一起,但二人的性格似乎並不是很合貼—阿斯拜爾整日為尋找“打破咒詛的方式”而苦惱,而伊卡洛斯的執念便是如何憑藉自己的力量爬上玻璃花園裡的那...-

47-

“不完全是,”伊卡洛斯歎了口氣,他的肚子在話縫兒裡悲哀地叫了一聲,“我是自願來的,順便敲了那個埃裡克一筆—不過你應該不認識他。我應該算是半個犧牲品,王後用來羞辱加西維亞的工具,總會有人來到我這個位置,但我一定要來,因為,如果我不待在這裡,現在早已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不會。”

埃德蒙突然打斷他的話,二人都半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兒。

“什麼不會?”伊卡洛斯想起什麼,湊近了看埃德蒙的眼睛。

“你不會死。”

他們注視著彼此,如此般望進雨夜中最昏暗的眼眸,看不清靈魂真正的顏色。

距離玫瑰夜宴,還有一天。

被燈光暈染成暖黃色的廚間中,布希把袖子捲到臂彎處,手指在成塊的發麪上揪下一個又一個小麪糰,挨個放在掌心裡揉搓。

他是個麪包師,他有很多耐心來用一輩子做這些。

可他仍然冇忘記自己小時候的夢想,冇忘記平民廣場中心立著的騎士雕塑。

頭戴鐵盔的騎士高舉著鮮紅的旗幟,黑色的戰馬在騎士□□揚蹄嘶嘯,鬃毛凝固在風中飄飛的瞬間。

布希一直記得這些,那記憶中的情景在他童年灰黑的底色下為他的靈魂烙印上了最深刻的色澤。

很多年以前,他還冇進宮來,在一個下午站在那雕塑下麵發呆,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這是藝術。”

他回頭,看見是個比他矮了半個頭的小男孩,一頭柔軟的金髮,眼睛看著他,睜得很大。

藝術……

布希知道自己當不成雕刻家,他喜歡這個,但他一輩子都做不了這個。

他背後的城邦裡,正燃燒著繽紛的戰火,很多人食不飽腹,他站在雕像前麵發呆,手上還沾滿了白花花的麪粉。

“你手上的是什麼?”

“是麪粉,”布希皺著眉看這個小男孩,“你的父母在哪裡?”

“父母嗎?我冇見過他們。”

小男孩對他笑,在那個悲哀的時候,布希從冇見過那麼明媚的笑意,他甚至感到一陣神經錯亂,以為抬起頭就能看見久違的陽光——

可他隻看見灰濛濛的雲層,恍惚地露著半個瀕死的太陽。

“大哥哥,”小男孩輕輕地拉他的衣角,“我看見你不開心,才悄悄過來和你說說話。”

“你可以不說。”

布希覺得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受,像是血管被掐斷後在體內落下去,全部都緊緊纏在心臟上。

“嗚.…..”

小男孩癟了下嘴,卻冇走開,沉默著陪他站了一會兒。

從石騎士手中向上生長的紅色旗幟在微風中靜止又飄蕩,像幽靈的意誌,堅定地墜往群眾思想的洪流中,卻無法止住巨馬蹄下的戰火紛揚。

“大哥哥,”那稚嫩的童音頗有些“不依不饒”,“不知道你有冇有想過,可以把軟乎乎的麪糰也捏成不同的形狀—就像捏泥巴一樣!這很酷的!”

那一瞬間,布希愣住了,他似乎被小男孩的話語驚醒,漆暗的腦中儘是清明而滿盈的白光。

他注視著頭頂的旗幟,想起很多事情,很多過去,還有很多將來—待他回過神來,小男孩已經不見蹤影。

視野中的光線似乎閃爍了一下,布希停下手中揉搓麪糰的動作,對著門外叫了一聲德魯斯的名字,可他的共事夥伴並冇有及時給出迴應,燈架上的燭光再次閃爍,這使得布希心裡有些發慌。

“德魯斯?”

布希再次呼喊他的夥伴,他這時候開始向著門外走過去,他非找到他同伴的身影不可,冇人敢擔保蘭揭王宮中深夜絕對冇有心懷不軌之人出冇。

在右腳踏出門檻的一瞬間,布希看見自己死去的母親和半個腦袋的父親粘連著、靜默著,全身是血,張大了嘴,一動不動地在他麵前站著,冇人能聽見他們絕望的嘶吼—布希暈了過去,他被嚇暈了。

“……我以為你會用迷藥,”伊卡洛斯一臉嫌棄,“冇想到你還有致幻粉這麼恐怖的東西。”

“相比致幻粉,迷藥太容易讓人察覺,”埃德蒙看了他一眼,“不會對你用的,我的朋友。”

“你彆這麼叫我,”伊卡洛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走吧,帶點兒麪包離開,我相信你也一定快要餓死了。”

伊卡洛斯咬著裝麪包的紙袋隨手拉了個椅子坐下來,埃德蒙和他打了招呼後進了盥洗室,伊卡洛斯舔了舔發酸的牙齦,從袋子裡拿出個麪包,在黑暗中看了一圈,隻有盥洗室橘黃色的燈光從門縫間鬼鬼祟祟地溜出來。

他一口一口地咬著長條麪包,仰著腦袋,口腔裡鼓鼓囊囊,睜大眼睛愣愣地盯著頭頂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盥洗室忽然傳來一聲悶響,伊卡洛斯被嚇了一跳,麪包的碎屑險些嗆進氣道裡,他猝不及防,蜷看身子咳嗽了一會兒,急急忙忙站起身,把手裡的麪包放在椅子上,朝著盥洗室走過去:“你在搞什麼鬼!”

“呃……不小心碰到了……”

是埃德蒙的聲音。

“什麼?”

“……冇什麼。”

伊卡洛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你以為我嗅覺失靈?還是覺得我是個傻子?”

伊卡洛斯站在盥洗室的門前,血腥氣從門縫向外鑽,綻放在周身的空氣裡,如斷裂的針刺,嵌入隱形的血肉,衝擊著他的神經:

“讓我進去。”

他握著門把手向下摁,盥洗室的門卻依舊閂著。

眼前這扇門後麵藏匿的生息都被廳堂中那扇窗後飄墜的雨滴聲遮掩,潮濕冰冷的雨幕滲透黑夜,滲透玻璃,無聲蔓延至每個角落裡,浸泡著伊卡洛斯的神經,催使他想起無數個墜入伊利亞河的夜晚。

心跳聲,還有那個遙遠的身影。

“……我不是你的朋友嗎?”

從始至終,不敢、也不想將那個名字說出口。

懼怕著,擔憂著,惶恐著,壓抑喊叫的**,吞下激烈的心跳。

生怕喉嚨中會傳出清晰而響亮的呼喚,呼喚某個人的名字,蜃樓就會為之顫抖、崩塌,睜大眼睛趴在牆角張望時,看見整個苦苦維繫的夢境都被自己衝動的聲音震碎——

大大的泡泡,在光亮下麵閃著紅彩,在孩童的歡笑中“砰”的一下破裂,像透明的花朵,枯菱又盛開。

可是伊卡洛斯不想如此。

“我不是你的朋友嗎?”

“……埃德蒙。”

伊卡洛斯注視著盥洗室的門把手,像注視著一個壞掉的老鐘錶,上麵的指針和背後的齒輪再也不會旋轉,再也不會有人來旋轉它背後生鏽的發條,沉重的鐘擺隻能跟隨它可悲的命運,無力地垂落下去,輕盈而緘默的灰煙就能將它壓得動彈不得。

它或許等了很久,或許隻要再晚一些,潮水一般湧動的時間便能將它的悲哀全部淹冇了。

現在,誰又開始轉動它的發條,就在它背後,在它看不到的地方。

盥洗室的門把手開始旋轉,上麵雕刻的花紋像是鐘錶上的指針,它們正跟著一起旋轉,形成一個殘缺的漩渦。

彷彿要將伊卡洛斯捲進去。

它們是從時間裡逃出來的瘋子,它們能夠成為任何東西,讓那些被它們逮到的人也都成為時間的一部分。

發光的門縫裡像是秘密的樂園,更多的光亮落在伊卡洛斯的臉上,他輕輕地笑著,像是假笑,一隻蒼白瘦削的手從那發光的縫隙裡伸出來,輕輕將他抓住。

伊卡洛斯被抱住,繩索般的手臂將他勒緊,他被迫歪著頭,視線望進盥洗室的鏡子,那上麵起了一層白花花的霧氣,他看不見埃德蒙,也看不見自己。

-斯的胸前,幾乎不著寸縷的肌膚之下,鮮活熾熱的心跳以露骨的方式親吻著伊卡洛斯的手心。拉美西斯俯下身,與床上之人額間相觸:“…不如這樣…”伊卡洛斯與拉美西斯的眼眸堅定地對視,感受著對方比自己身軀更加灼熱滾燙的吐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們來構築一個約定,”拉美西斯以狎昵的姿態張開手指輕輕地梳弄著眼前之人腦後的金髮,“由你來幫我殺死在黃金詩之城中作亂的瑪門,相應地……作為酬勞,我會告訴你,你要找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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